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她是复旦女神,是贵族名媛,是战乱时期美丽绝伦的外交官夫人,是上海滩最后的大小姐。她如同一颗通透、坚实的“活化石”,穿越并见证了长达一个多世纪的岁月风尘。
前不久,她在纽约家中辞世。这位经历了一个世纪风风雨雨的优雅老人,安详地走完了她112岁的人生历程。
去年在她111岁生日宴上,她仍旧穿着最爱的中国旗袍和高跟鞋,涂着红色指甲,妆容精致,一百多年的岁月磨砺似乎没有伤到她分毫。
然而她终究熬过了第112个春天,却没能迎来第112个秋天。不为前事伤感,不为后事烦忧。她在遥远的岁月里留下了百年的风华。
她叫严幼韵。严家是典型的富豪之家,祖父严筱舫曾在李鸿章府下做过幕僚,参与创办中国第一家银行,被公认为是宁波商帮的“开山鼻祖”。
可以说她从小就含着金钥匙出生。都说十里洋场到处都是严家地产。每天她就是和朋友们一起喝茶,去滑冰、游泳或骑车,去大华饭店跳舞。需要用钱的话,只要找家里账房先生写个条子就行。
真名媛不仅仅要富有,还要受过良好的教育。严幼韵受母亲的熏陶,从小就喜欢阅读。后来更是考到复旦读商科,顺便成了复旦第一批女大学生。
她既有着传统大家闺秀的一面,更有着西式开化的做派。因为家境优渥,严幼韵每天都开着自己的别克汽车去上学。因为她的车牌号是84,所以获得了“84小姐”的绰号。
她本就美人胚子,加上南京路上的“老九章绸布庄”就是自己家开的,各色衣料随便选,裁缝每天都会到家里来。所以严幼韵每天都穿着最时髦的新衣服,从来不重样。
男生常常为一睹“84号小姐”的芳容,每天痴等在校园门口。“84小姐”这个绰号后来不仅传出复旦校园,还出现在上海的报章杂志上,成了当时最时尚人物的代表。
不为名利表象所俘,反而越发勤奋好学,仅用了两年时间,就修完了普通人四年的学分。一个活脱脱的学霸。在放浪形骸的富家子弟中,她真是一股洁身自好的清流。
当时有众多追求者面对婚姻,她说:“我不要所谓的家族联姻,我未来的夫婿不仅要赢得我的爱慕,还必须是我尊敬的人。”
好在幸运的是,她真的最终嫁给了爱情。复旦大学的一次晚会上,她与青年才俊,清华留美的高材生杨光泩一见钟情。一个是沪上名媛,一个是青年才俊,两家都家世显赫,自然引起了整个上海滩的瞩目。
二人当时红极上海滩,能力出众的杨光泩,婚后没多久就被民国政府派往马尼拉任职,命运的转折从此开始。
严幼韵随杨光泩赴马尼拉任中国总领事,但是好景不长。珍珠港事件后,日军开始轰炸马尼拉。严幼韵主持中国妇女自卫抗战,带领该会深入工厂、商店、报馆等地劝募,一个月内竟募款数万比索,全部汇缴祖国,支援抗战。
日本人用武力威胁杨光泩,让他为日本人效劳,却遭到拒绝。不久之后,杨光泩和同事们均被杀害。
日军轰炸后,杨幼韵的日子从汽车花园洋房变成了物资紧张人心惶惶,这时候她得知丈夫被日军杀害的消息,最小的女儿才刚出生,最大不过10岁,她必须带着女儿和外交官遗孀们在小岛上顽强生存。
市面上买不到汽油,买不到菜,到后来连灯不亮了。整个生活完全退到19世纪的乡下。她卖掉了首饰珠宝,把自家的花园变成了菜地,带着大家种菜,养鸡、养鸭,还学会自己制酱油、肥皂。
生活艰苦却也不失希望。严幼韵变卖了一切家产却唯独留下了一架钢琴。晨曦晓露、夕阳西下,她会叮叮咚咚敲响琴键,她说听着琴声才有盼头。
虽然在兵荒马乱中严幼韵丢失了许多贵重的珠宝,但她表现得很平静,一切糟糕的事情都有可能发生,这已经是程度最轻微的了。我只是丢失了财物,其他重要的东西都毫发无损——我的生命、健康和家庭。
战后,她带着女儿到了纽约,为了维持生计,她凭着出色纯正的英语成为联合国的礼宾官。
工作十三年,她逐渐蜕变,身上有了外交官应有的风采。不仅在事业上取得了成绩,而且三个女儿学有所成,后来不仅在各自领域做出了成绩。
一转眼,严幼韵已经50多岁,没有了年轻时的体态,她还有一颗年轻的心,还能勇敢地追求爱情。
在纽约期间,她遇上了民国第一外交家顾维钧。他们两个自幼相识,经过一段情感波折,兜兜转转半生,最终她答应了他的求婚。头发花白的新郎,为喜笑颜开的新娘戴上婚戒。那一年他71岁,她54岁。
他们在一起相濡以沫的度过晚年,他习惯晚睡晚起,担心他的健康,她每晚三点起床,为他准备温热的牛奶。还附上一张“不要忘记喝牛奶”的纸条放在床边。
顾先生晚年在谈到长寿秘诀时,总结了三条:散步,少吃零食,太太照顾。
1985年,陪伴严幼韵28年的顾维钧离世,两次丧夫的苦楚让严幼韵悲恸不已。送别顾维钧时,她轻声在顾维钧耳边低语,“老伙计,你先走一步,就别傻傻等我了,有缘咱们下辈子!”
没多久52岁的小女儿先她而去,她也在悲痛过后看开看淡。她安慰大女儿,她先去享福了,这辈子她快乐过,没白活!其实那时候,她的心里,应该比谁都要撕心裂肺。
在旁人看来,严幼韵这回怕是要被压垮了。经历过大起大落,最后又孑然一身,很多人以为严幼韵晚景凄凉,孤独终老。但一个有着丰富内在的人怎么会放任自己在悲痛中沉沦。
他们在世时,她好好珍惜没有一天懈怠,现在他们走了,她也好好的将他们送走。严幼韵对自己的仪容仪表要求很高。她每天会给自己画点淡妆,仔细挑香水、闻味道。
严幼韵一辈子只穿中国的旗袍。她的旗袍从布料、设计到剪裁都非常讲究,件件精品。她很注重礼仪,见客要梳妆打扮。就是和好友打牌也要穿着考究的旗袍。
103岁时,她还自己去纽约的美发店里做头发。最厉害的是她穿了一辈子高跟鞋,即使百岁高龄也依然如此。她说,不穿高跟鞋就不会走路,我的拖鞋都要有点跟。
2003年,她被查出大肠癌,治疗了几天后她就跑回家说,医院里天天躺着真难受,不管剩下多少日子,我得抓紧过!手术第六天,她就出院了,还自己跑去超市买菜。
用女儿杨雪兰的话说:“她就是一个明星一样的人物!”严幼韵从不像一般老人一样束手束脚,“我不觉得老嘛,可以吃,可以睡,可以打麻将!”也从不忌口:“我已经活了那么长,我才不在乎吃什么。”
对于严幼韵来说,就算身处低谷,怎么走都是向上。她平常说的最多的一句话就是“事情有可能变的更糟!”
有一次严幼韵坐出租车快到家的时候出了事故,把牙撞掉了,但她反过来安慰女儿们:“我可幸运啦,要知道出租车本来可能会出更糟的事故。”
她爱交朋友逛超市,经常去旅行,身体非常的健康。好像上帝已经将她遗忘了一般,她就这样优雅了一个世纪。
严幼韵活了一个多世纪,直到今年5月24号才走完她112岁的传奇人生。当别人问起自己长寿秘诀时,她说道,不锻炼、不吃补药、最爱吃肥肉。待看到后两点,一切又都变得顺理成章,不纠结往事、永远朝前看。
不惮于现世的磨难,不醉迷浮华的表象,严幼韵是一位地道的大小姐,但却从来没有“公主病”。一段坎坷,一身坚韧,一路优雅,一生风华,这样乐观智慧的老人值得我们每一个人学习!